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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草翻/御泽】The Trajectory of Laughter 28

作者PKSamurai     作者授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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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 过去,现在

章简介:去了又能做什么?坐在床边削个苹果么?

~此部分为第16章的续篇。~

从原宿车站出来,御幸眯起眼睛望着天空,又低头看了看手表。现在刚过5点,离太阳落山,至少还要有一个小时。

【泽村现在还在训练吧…】

御幸无奈一笑,是他太过急切,才会连这种事情都忘了。当时,他正坐在前往东京的新干线上,还穿着早上参加讲座的衣服,手里紧紧地抱着雨伞,雨水顺着伞尖不断打湿着他的鞋子,恍惚间他才忽然意识到这一点。现在,两个半小时过去了,兜里少了7000日元的他还在车站像个幽灵般无所事事的游荡,想到接下来至少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需要打发,御幸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
他拿出手机,飞快地发了条短信,又扔回口袋。随后一把拿起背包,大步离开车站。街道上挤满了各色的车辆,人们神色匆匆的从他身旁穿过。

尽管他只离开了几个星期,但看到眼前的城市,御幸心中还是生出了一丝陌生感。路上原来是这么的拥堵吗?人们总是这样沉默着匆匆赶路吗?

带着疑惑御幸继续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,离开主干道,车辆和人群都渐渐隐匿。最终,他的脚碰到了台阶,御幸抬头发现自己竟不经意间又来到这里。

绿意浸润的小路蜿蜒绵长伸向远方,古老的青石纵横有序,茂密的树林坐落两旁。前方还星星点点的散布着少许人群,远没有上次新年到来时那样人来人往的盛况。这里静悄悄的,安静的几乎有些不自然。御幸环顾四周,目之所及尽是郁郁葱葱,好像——有什么偷偷溜走消失了。很快,他反应过来,是蝉鸣!对了,现在对于那些小家伙来说,还为时过早。但意识到这种静谧的本身含义就足以让御幸陷入沉默。每年夏天,蝉总是在他不经意间来来往往。

当远处神社的轮廓终于映入眼底,御幸舒了口气。

他缓缓走上石阶,绕过梁柱,来到祈愿箱前。新年那次过来时,供奉箱已经被从神龛里拿出,排队许愿的人多的排到了鸟居外面。但现在,这里只有他一个人。那时的他并没有愿望需要神明帮他达成,可如今……

他把手伸进口袋,掏出一枚50元的硬币,扔进箱子,深深地鞠了一躬,又拍了拍手,闭上眼睛,再度虔诚的行礼。

到御幸离开时,太阳已近落下,绚烂的火红混杂着宁静的昏黄将天空晕染成美丽的橙色。

他沿着那条狭长的小路走着,很快,树木渐渐稀疏,又回到了现代化的街道。道路上的人流量似乎比之前更大了,空气中都弥漫着各种嘈杂的声音。可明明身处喧闹繁华的都市中,御幸却觉得自己还留在那座空无一人的神龛前。

孤独感。隔阂感。

还没等他细细品味此刻的心情,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振动起来。

他把背包换到另一边,走到路旁,掏出手机。屏幕亮了:你有一条新消息。

御幸打开短信,几秒钟后,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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赛后,教练准备立刻动身去医院探望泽村,望着汽车后排的三个座位,教练皱眉开口叫到,

“仓持,增子,你们是泽村的室友,跟着一起来吧。”

“是,”两人立刻走到教练身后,转身看着他们的队友。

尽管现在队里的气氛远没有在休息区时那么紧张,但胜利的喜悦也已经消散,想到泽村如今的处境,众人心中一片冰凉。

“还剩一个位置,有其他人想去吗?”

众人面面相觑,目光不确定的闪烁着,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越来越多的视线汇聚在前排的某个人身上——但他没有动作。

最后,克里斯走上前,他的眉间写满了忧虑。洋一不敢置信的看着还在原地的御幸,心中抽痛了一下,身侧的手缓缓收紧。

片冈教练见结果已出,便果断转身去和司机交谈,其他队员也各自归位,排队上车准备返校。

洋一深吸一口气,冲着前方居然真的准备就这么回学校的某人叫道,“喂!御幸!!!”

那家伙用那种可以气死人的速度慢慢转身停下,“怎么了?”

“你这家伙给我过来。”

御幸回头看了一眼车门,一言不发地跟着仓持走到车的另一边。避开众人,洋一开始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捕手,对方显然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,出于阳光的干扰,他的半张脸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晰,洋一无法分辨他的神情。

几秒钟后,洋一终于无奈放弃,用低沉的声音发问,“你为什么不去看泽村?”

御幸双手插兜,“我觉得克里斯前辈比我更应该去。”

“扯淡!”洋一的怒火在不断上涌。

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?”

洋一额头上的青筋猛地跳动了一下,有一瞬间,他认真地考虑要给眼前的混蛋狠狠来个过肩摔。大家又不是瞎子,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对泽村的担心——所以他干嘛不干脆承认,跟他们一起去医院!

最终理智占了上风,他勉强压下这种冲动,强忍怒火继续开口,“你懂不懂,我们说的可是泽村,你明白吗?他是青道的投手,也是你的投手。你们平日里总腻在一起,现在你为什么不去看望他!”

“去了又能做什么?”御幸冷冷的发问,“坐在床边削个苹果么?”

洋一皱起眉头,“是,我们是做不了什么。可哪怕你只是坐在他床边呢,等他醒了,你也可以和他说说话。”

“就算在那呆得再久也没有用,只是坐在床边...是救不了他们的,”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前的捕手目光愈发空洞深邃,显得十分麻木,洋一一时间竟被他堵得无话可说,绞尽脑汁的搜刮着反驳的话。

在这思索的间隔中,一旁隐约有人在喊他的名字,洋一赶忙应道,临走时不忘甩给御幸一个愤怒的眼刀。赶到那里,看到增子正站在车外等他,其他人早已坐进车里,他一边道歉,一边拿出他跑垒的速度,飞速爬上了车。

门砰的一声关上了,司机开始缓缓倒车,洋一透过窗户看到御幸上了回学校的大巴。

“发生了什么吗?”增子低声在他耳边问道,洋一满篇的抱怨未来得及出口,余光就瞥到了一旁关注着这边的克里斯前辈。

“没什么,”他略带不满的嘟囔着,摇了摇头,又小声补充道:“御幸那个笨蛋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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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——比赛结束!!稻城实业晋级四强!王牌成宫到继投井口,漂亮的完封!到第七局只容许对手打出一只安打!至此,四强全部决出!A组青道高校,D组仙泉学院,B组晋级的是四强中唯一的都立高中樱泽高校,而C组则是去年的霸者——稻城实业!到底哪支球队能拿到通往梦想舞台的入场卷呢?比赛在明后天上午10点开始揭开序幕,让我们拭目以待!”

“就到这里,”克里斯放下了遥控器,“随着稻城实业的胜出,半决赛的四支队伍已经全部确定了。”

“所以我们下场比赛的对手是……樱泽?”伊佐敷咆哮着,“喂喂,这个状况我可没料到!”

克里斯淡定的拿出笔记本,翻到其中的某一页开始介绍,“樱泽是有名的升学高校,也是四强中唯一的都立学校。在今年之前,他们曾经连续二十年首轮直接淘汰。这次能走到这里,也是因为队伍里多了一个蝴蝶球投手。他们这个夏天到目前为止的所有比赛,得分都很低,但最终都以小比分取胜,是一支防守型的队伍。”

众人都开始低头小声议论起来。

“蝴蝶球?”

“我都不知道樱泽还有棒球队啊。”

“这可真是传说级别的黑马^^”

“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关心泽村的状况,”坐在最前方的片冈教练冷不丁丢出一个大炸弹,打破了平静的假象,瞬间会议室内鸦雀无声,气氛再度凝滞下来。

虽然他们都是看着泽村被送上救护车的,但因为比赛马上要重新开始,教练将他们强制集合,所以没人找到机会去问一下救护人员泽村的具体状况。

教练向一旁示意,小礼走上前,众人随着她向前的脚步纷纷屏住呼吸,拿出像国小生第一次上课般一丝不苟的坐姿僵硬的坐在那里。

小礼推了推眼镜,环顾四周,才慢慢开口,“泽村君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,不过情况并不危急。医生说这只是脑震荡的副作用,等到情况稳定,他就可以立刻归队了。”

......

“呀,我就知道那小子肯定没事!”

“哈哈!”

小礼看到下面那帮四仰八叉靠在椅子上,立刻开始笑着调侃的队员们,无奈的笑了笑,不过心中明白他们也是松了口气。

教练把话题继续扯回明后天的比赛,“不过,你们要知道,不管怎样,我不准备让泽村参加这两天的准决赛,考虑到这一点,明后天比赛的先发投手…我考虑让丹波上。丹波,能行吗?”

丹波立刻点点头,“是!”

在其他三年级开始笑着给丹波打气时,教练又转向下一个投手,“川上,我想下场比赛应该会很艰辛,你还是像往常那样提前准备吧。”

“我……是…是!”川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。

片冈教练又望向后排的一年级,“还有降谷,这对你的耐力也是一个挑战,但我需要你从一开始就热身。”原本一直瘫坐在椅子上的降谷,一听到安排瞬间容光焕发,整个人都开始皮卡皮卡的发光。“川上,丹波,降谷。我对你们要求了很多,但在泽村无法上场的现在,我需要你们全员为下场比赛做好准备。你们能做到吧?”三位投手一齐坚定地点点头。“好了,正式队员就此解散,早点回去休息,缓解疲劳。”

“是!!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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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幸仰面倒在床上,呆呆的望着上铺的床板,努力放空自己。

这是漫长的一天。他浑身的肌肉都在发出呻吟,虽然以往他常常陶醉于这种疲惫而充实的感觉中,但这一刻他只觉得无比疲倦。可即使如此,他也还不想睡觉——最起码现在还不想。

他翻身俯卧着,转头面对着墙。

两天后他们就要面对樱川了。那里的王牌会投蝴蝶球,这在高中棒球中都实属罕见。这种指关节球不同于其他球种——由于旋转过小,它的轨迹十分不稳定,每一个球都有所不同,这不仅仅意味着它难以打中,它对投捕双方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。要掌握蝴蝶球可能需要数年的时间,樱泽的那对投捕搭档,用他们整个高中时代去熟悉掌握这个球种了么?御幸不由扯出一个苦笑,如果这样,那他们的默契程度离结婚真的不远了…

至于下一场的击球策略,现在还很难说。他们也找不到这样球路不可预测的投手来练习打击,只能先期待一下对面王牌的稳定性了。

御幸转头继续放空自己,过了一会儿,他无精打采地开始在房间里来回晃悠,无聊了又在书桌前坐下休息。他的书整齐地堆在一边——但都是课本和体育杂志,现在的他实在是看不下去。

他抬起头,想了一下,是不是应该去找仓持借本别的杂志——然后,他几乎是立刻就回忆起了昨天的争执,他低下了头,【不,还是算了,我也不是很想看…】

房间里静悄悄的。灯光让人感觉很明亮,也很温暖。从开着的窗户外,他能听到蝉的叫声。

知了…知了…

他环顾房间——目光突然不安地停在了灯旁的那个白棕相间的盒子上,上面“巧克力夹心汉堡饼干”字样醒目的有些刺眼。

御幸触电般的站起身,在房间里踱了几步。最终他停住了,举起手揉了揉脖子后面,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
【也许我应该先去买杯饮料。】

他拍了拍自己空荡荡的口袋,然后走到房间另一头的衣篓前,他隐约记得校服裤子里还剩着几枚100元的硬币。他把篮子翻了个底朝天,扔出一条汗衫,几条短裤,一件运动衫——

他的心脏骤然紧缩,停下动作,双手有些颤抖。

夏天太热了,这种衣服已经根本穿不到了。上一次穿它还是前两个月的事情,那时晚上还有些冷。事实上,最后一个穿它的人是……

“我会帮你洗的!”

“哈?让我的运动衫闻起来跟你一样吗?明天早上立刻还给我!”

御幸好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,一把将运动衫扔回衣篓,他重新坐回到床上,向后靠了靠,仰面躺下,继续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。

该死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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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菜神清气爽的走出浴室,迎面吹来一阵凉爽的风,带走了皮肤上的最后一丝湿润,她不禁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,将头发拨向一侧,擦着头发喊道:“妈妈!我洗完了!”

她转身向卧室走去——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,母亲那边没有传来任何回应,她犹豫了一下,顶着毛巾转向客厅走去。“妈妈?”,母亲正站在床头柜旁,对着电话低声交谈,在若菜走进房间时,她正好放下手机,转过身。若菜看着母亲紧皱的眉头,心跳微微加速,她努力忽略逐渐蔓延的不安,再一次叫到:“妈妈?”

“噢,若菜,”母亲有点诧异的晃过神,“你已经洗完澡了吗?”

“怎么了?刚刚的那个电话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快跟我说到底怎么了啊?!”

母亲脸上还带着一丝担忧,轻轻捂住了嘴巴,“我刚刚接到了泽村妈妈的电话。哎,荣纯那孩子好像在今天的比赛中受伤了。”

若菜怔怔的愣在原地,无力的垂下双手,尖声叫道:“小荣?!!!他还好吗?”

“他父母还有爷爷都已经在东京了,现在就在医院——”

“还在医院?!”

“唉,泽村妈妈这次真的被吓坏了,她说,医生诊断只是脑震荡,但也不知道为什么,泽村君现在还没醒过来……欸?若菜,你这么慌慌张张的要去哪啊?!”

若菜飞奔回自己的房间,一阵翻箱倒柜。她现在感觉很不好,她的眼睛很酸,心脏疯狂的跳动着,简直要冲出胸膛,她想歇歇,但一团乱麻的脑子中有一个念头愈发清晰,她必须要去告诉阿信还有其他人,小荣此刻需要他们,如果可以,他们会登上明早的列车,一同去见他们亲爱的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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礼打着电话,沿着小路向前走着。“……是的,当然,我希望你们还适应酒店的住宿环境...那就好。……没有,一点也不麻烦,我们都很担心泽村君。好的,我明白,我大概…嗯…”说着礼低头看了看表,”九点过去,好的,谢谢您,一会儿再见。”

礼放下电话,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
昨天她一找到机会便立刻联系了泽村的家人,傍晚时分,他们就来到了东京。她很理解一家人对泽村的担心,不过听刚刚电话中泽村妈妈的声音,一夜过去他们似乎渐渐冷静下来了。

礼推了下眼镜,又低头看了看时间,没有再多耽搁,立刻向车走去。

没想到泽村会在比赛中遇到这种事,真是太糟糕了。虽然不论是哪个队员,她都会同样感到痛心——但泽村是由她一手招揽进青道的,她必须承认她对泽村有一种特殊的责任感。

路过棒球场时,礼注意到场上空无一人。队员们早上还在慢跑,现在可能已经去吃早饭了。

前方她的本田思域渐渐进入视野,礼停了下来,“御幸君,你在这儿干什么?”

御幸穿着便服,双手插兜,站在她的车旁,一副等了很久的样子。

“小礼,”他换了个姿势,“片冈教练让我在这等你。”

“教练?”礼伸进手提包拿出钥匙,“为什么?”

“我要跟你一起去。”

礼愣住了,医院吗?

这可真是...令人惊讶。她知道御幸有多讨厌医院,所以对于昨天御幸没上车的举动她也毫不意外。毕竟,就连御幸那么崇拜的克里斯前年因伤住院的时候,御幸也没有去看他。

现在居然自己跑来了……

小礼暗自笑了笑,“好吧,上来吧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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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幸推开那扇玻璃门走了进去。眼前还是那幅在他幼时记忆里反复出现的景象。人们三三两两的散布在走廊中,或是坐在那里翻着杂志,或是绕着圈子来回踱步。急诊室的门被推开了,一群护士拿着登记册,急匆匆的走出来。

焦虑的面孔,麻木的面孔,兴奋的面孔,还是那副老样子。消毒水的气味没有记忆中那样浓烈刺鼻,但跟着小礼走到电梯前时,他又能闻到那种味道了。

其他人也跟着他们一起上了电梯,到三楼时电梯里就只剩下他,小礼,还有一个一脸疲倦的医生。电梯里没人说话,只有舒缓的音乐回荡在这个小空间中。

一路上他们没有聊太多东西,御幸对此近乎有些感激。换成别人,他不会担心这个问题。但小礼是一个非常敏锐的人,不过还好,关键时刻她总是会给人留下一些隐私空间。

电梯门开了,他们走了出来,只剩那个疲惫的医生继续他的旅程。御幸静静的跟在小礼身后,高跟鞋咔嗒咔嗒清脆的声音盖住了他的脚步声。

最后他们在一扇门前停下。小礼抬起手用指关节轻轻地敲了三下门,几秒钟后,门开了。一位棕色短发的女性正站在门内,御幸不由僵住了,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。

“高岛桑!”泽村妈妈在欢迎他们的同时,又把门继续开了开。病房内还有两个人,他认出来了,那个坐在病床旁的是泽村的爷爷。

“泽村桑,很高兴见到你,”小礼也热情地打着招呼,她微笑着转向御幸,不容拒绝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。“进来吧,御幸君,”

御幸出了一头的冷汗,他僵硬的跟着走了进去。

“是御幸君吗?”这位女士显然是泽村的母亲。

“啊……是的,”御幸低下头,“我是御幸一也,青道棒球队的队员。”

“你是捕手吗?”泽村爷爷发问,“我记得在比赛时见过你!”

御幸飞快的转过身,微微鞠躬以示回答。

“我是荣纯的父亲,”那个留着飞机头的男人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向他自我介绍着,“嗯…你说你是捕手,那你一定就是荣纯的捕手了。”

“呀,荣纯他一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,”泽村妈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。

“没有,一点也不麻烦!”他乖巧地回答着。

“我那个笨蛋孙子,从他出生那天起,就一直在给别人找事。”泽村爷爷明明这么说着,看着病床的目光却分外柔和。

“高岛桑,御幸君,快请坐,”泽村妈妈才反应过来,微笑着指着一旁的椅子赶忙请他们坐下。

“谢谢,”小礼说着,坐了下来。

“你们吃苹果吗?”泽村妈妈端起一盘切好的苹果递给他们。

 御幸张口想要拒绝,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安静的接过盘子。

“泽村君的情况有什么进展吗?”小礼忍不住询问。

泽村妈妈脸上洋溢的色彩又瞬间暗淡下来。

“医生也奇怪为什么荣纯的状况现在还没有稳定下来,他们建议如果他今晚还没有恢复意识就再做一个脑CT看看,”还是泽村的父亲说明的情况。

“他不会有事的,他结实着呢。”爷爷的声音有些嘶哑,他看起来像是在说服自己。“你们记住,荣纯是我养大的,他哪次犯错,我没有狠狠抽他一顿。现在被个小球打一下根本算不了什么。”

“可能这是迟早要发生的,”泽村妈妈说着有些哽咽,“毕竟……打棒球这么危险……”

“医生说了,荣纯很幸运,要是球直接击中头部伤势会比现在更严重。还好他用手套碰到了球,所以现在只是脑震荡。”泽村父亲转身看向病床,脸上隐约透着一丝骄傲。“别担心,他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
“他真的很努力,”泽村妈妈轻声说着,“不,应该说他必须这样做,”她擦了擦眼泪,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。“对不起,我今天有点太情绪化了。”

“没有,我们很理解您的心情,”小礼看了看时间,“你已经在这里守了好几个小时了,不是吗?你吃过早餐了吗?”

“嗯……昨天晚上剩了一些东西,我们今早解决了。”

“华子一直在削苹果,”爷爷补充着。

“那你一定饿了,”礼说着站起身,“请你们一定要答应让我来请你们去楼下的自助餐厅用早餐。”

“哦,不,我们不能那么做,”泽村妈妈急忙拒绝,“路费和住宿费已经很让你们破费了……”

“泽村君是在我们这里出的事,这是现在我仅有的能为你们做的一点事了,拜托,请你们务必不要拒绝。”

“好吧,”泽村妈妈绞着手指答应了,“但我不想让荣纯孤零零的一个人待在病房里……亲爱的,你带着爷爷去跟高岛桑吃早餐怎么样?”

“那你呢?”男人皱起眉头。

御幸听到这里,清了清嗓子,“如果你们不介意,我可以留下来。”

“真的么?你应该也还没吃早餐吧”

“我来之前冲过麦片。”

“emmm……如果你确定的话,我们是没问题啦,”他们半信半疑的看着御幸。

在犹豫了片刻后,他们低声道谢,起身与小礼一起离开病房。门关上了,他们的交谈声越来越远,随后是完全的安静。

现在,房间里只剩他了。

御幸无力的瘫在椅背上,长出了一口气。

他之前没有料到泽村的家人也会在这里。他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。现在想想人家儿子住院了,当父母的怎么会不来呢,明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,但不知怎么的,他却完全避过了这个可能性。

御幸想到这里,又凑到病床前,仔细观察起他的探视对象。

说实话,泽村看起来简直像睡着了。除了头上那一圈圈的绷带,他看上去和平时靠在车窗上补觉的样子没什么两样。

御幸往后一靠,静静地望着天花板,开始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傻瓜。

他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?泽村仍然昏迷不醒,这段时间他本能用来练习挥棒的,哪怕去给其他投手蹲捕一下也好。川上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妙。明天就是半决赛了。该死的,他到底在做什么?泽村是不会因为他在这里就醒来的。

他因为不愿去医院,彻底得罪了仓持,可是,当时所有人都那样盯着他,他真的无法踏出那一步。

御幸低头专注的看着他的少年宛若熟睡的身影,“喂,泽村……快醒醒,我们回家了。”

他满怀期待地等待着,但泽村没有醒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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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,护士过来更换泽村的输液管,御幸不想碍事,来到休息室。这里足够安静,角落里有几把空荡荡的椅子和几台无人光顾的自动售货机。

他往里塞了一枚硬币,按下了黑咖啡的按钮,一秒钟后,黑咖啡罐从自动售货机里滚了出来。他弯腰捡起,正要往回走——又突然停了下来。

御幸转过身,看着售货机里等待被人带走的饮料们。芒果茶,橙汁,蜂蜜牛奶拿铁,黑咖啡,可可拿铁,绿茶,大麦茶,椰汁…

泽村会喜欢什么?

御幸绞尽脑汁的回忆着——但很遗憾,尽管他们一起光顾了无数次校园里的自动售货机,他还是不记得泽村有对哪种饮料表现出过明显的偏好。

他胸口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。泽村总是那么不可思议,他总有办法知道他究竟喜欢什么,也总会带着那些小惊喜及时出现在他的门口。御幸不得不承认,此刻他有种挫败感,泽村确实比他表面表现出的要细心得多。

最后,御幸放弃思考随意按下了一个按钮,他拿起滚出的饮料罐,开始走回病房。

这次他的身旁没有了咔哒咔哒的清脆声响,只剩下沙沙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清晰的回荡。

走廊上的人比几分钟前还要多,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从电梯里涌出,医院又重新恢复了生机。接待处的电话响个不停,医生和护士们急匆匆地从一个病房赶向另一个病房。看着这些,御幸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,昨夜那种孤独感再次向他席卷而来。

他转过拐角,打开了房间的门,突然,他怔在原地,几乎忘记了如何呼吸。

泽村正乖乖的坐在那里,伸出胳膊让护士量血压,再发现他后,他朝他眨了眨眼睛。

御幸重重地咽了口唾沫,他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正死死的攥着门把手。“泽村,你终于肯醒来了,”泽村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一下,睁大了眼睛,他就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盲人一样,静静地凝视着他。御幸忽然想到一种可能,他的喉咙有些发干,他竭力遏制住胃里不断翻腾的液体,转向护士,“……他…有哪里不对么?”

听到这里,泽村摇了摇头,动作牵扯到伤处,他瑟缩了一下,又恢复到安静的状态。

“我很好,前辈,”他说着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。但是,就在他微笑的时候,大滴大滴的泪珠从他的眼眶中滚出,顺着脸颊不断滑落,“我只是太高兴了,真的,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。”

—tbc—

没跑路,也没退圈,只要大家有耐心,会等到我翻完的那天的,比心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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